和風習習,吹皺了一湖碧波瀲灩、桃花及盡媚色,落了一地旖旎春光。燕子飛得倦了,棲過陽光曬暖的屋簷。
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,你是梁間燕子的呢喃,你是愛,是暖,是希望,你是我人間的四月天。
不知何時,太陽覺得厭,白天變作了夜晚,天空升上繁星點點,枝椏被月亮壓彎。不知何時,昨天變作了今天,皺紋爬上美人的臉,青春與你在時光的渡口走了散,何年種的枇杷樹,今已亭亭如蓋矣,何年生的人兒啊,今垂垂已老矣。
你說你有一天會老去,說話的時候你語氣輕松,我不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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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當夜深一切都噤了聲,再想起這話,坐在黑暗裏,我無法想象沒有我一個電話就看到頂著剛染好的頭發跑來的你,沒有熬夜睡不著翻來覆去失眠的你,
沒有明明困得不能行卻撐著身子來接我走讀的你,沒有苦心孤詣為我鼓弄飯菜卻被我不看好的你,到那時我會怎麼樣?我只覺得心痛,不覺間淚已流了滿面。
為了我努力學習,你從來不跟我分擔你的苦楚。生病了瞞著我自己去打點滴,和我吵架了自己躲在房間裏偷偷哭,姑家外公去世了上午剛灑完骨灰,下午對放假回家的我們笑臉相迎,難道你不累嗎?
都怪我,沒有幫你分擔,不夠細心,沒有看到想要和我說說話被我打斷,轉身離去時背影的落莫,沒有看到你烏黑秀發裏蔓延生長的白頭發,沒有看到你翻舊照片時眼角的笑意連連。
當你老了,頭發白了,睡意沉沉,倦坐在爐邊,取下這本書來,慢慢地讀著,追夢當年的眼神,那柔美的神采和深幽的暈影,多少人愛你青春的片影,而我獨愛你那朝聖者的心,愛你哀戚臉上歲朋的留痕。
人生的古驛道上,請你一定要走得慢一些,好讓我奮力快跑,能牽住你的手,與你同行。我們穿過鐵樹銀花,走過山澗幽穀,聽過閣樓鍾聲,看過那山桃在石碑前開了花,再邂逅一段紅塵裏繾綣纏綿,到那時候,我會親自送你到渡口,讓你坐穩了船,雪落你眉間,花開滿彼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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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都是後話,而現在時光還不老,歲月還尚早,此生這麼短,媽,我要好好愛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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